万邦泛亚集团主席、音昱创始人曹慰德与财富与社会执行董事于思宇进行了远程对话。他们讨论了 “富不过三代”这一现象的原因。

于思宇：这是财富与社会晚宴的现场，我们在上海华尔道夫酒店。今天晚上出席的是中国头部的一些私人银行、家族信托和家族办公室的中高层决策人，以及中国领先的企业家、慈善家和公益家。

我们先简单介绍一下。曹慰德先生是新加坡万邦泛亚集团的董事长，也是第四代家族企业的掌舵人。因为他现在在新加坡，所以通过远程连线的方式参与到今天的晚宴对话里。让我们一起和曹先生说你好。

曹慰德：你好。

于思宇：我们刚刚介绍说曹先生是曹氏家族第四代掌舵人。第一个问题，我们想让曹先生自报家门，介绍一下您的家族和在代际传承中所取得的成就。

曹慰德：成就不能说。不过经过四代，是有一点点对于家族传承的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家业？如果要多代的传承，应该怎么做？

当然这个里边不只是我们自己。因为我是国际家族企业协会亚洲分会的主席，他们也有很多智慧。我创办了亚太区的家族企业。经过这些互相交流，我对于家族传承稍微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富不过三代，还有什么是家业。

于思宇：刚刚曹先生提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点，就是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富不过三代”。二代传承和家族的财富传承是在座的各位企业家和金融从业人员特别关注的一个话题。我想让曹先生在富不过三代这个话题上和我们延展一下，您在当初刚刚接手家族企业的时候，“富不过三代”这句话会不会对你也有一些影响？

曹慰德：是的。因为我是第四代，所以那个时候我有一个担忧，是不是到了我这一代就会败家了?

所以1995年，我在研究持续发展的时候创办了东西方文化发展中心。他是一个非盈利、专门研究持续发展的机构。持续发展不只是一个家族，而是整个体系要考虑的。所以我在这方面研究了二三十年。因为我们整个是个体系，当一个家族一代一代，为了要保全自己的富有，或者把家业当成真正的企业，这个都会成为传承的恐惧。

所以一个家族企业想要传承，中国人很清楚，要齐家，要修身。因为齐家不离修身，修和齐是一对路。所以有修行的人，他明白什么是家业，他传承的是爱跟创造跟贡献，是可以的。

当你开始恐惧，开始要保存自己。我有钱，我把这钱赚更多的钱，为了赚钱，这个是没有意义的，资源用起来就有问题。它经济就不流动。这三个是我看到知名家族企业的致命伤，三个都是创始人把恐惧传下去，钱要保存好，要谨慎。他在创业的时候谨慎吗？还有我是丝绸大王，我是什么大王，我们要子承父业，越做越大，这三个都是传承了恐惧。不真实。

所以你看所有的百年以上的家族企业，他们传承的意义，他们传承的追求等等。修行也在里边。现在我们的市场经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伦理问题。所以当一个家庭传承到三代，它关系里面就带来伦理问题。有伦理的家族，可以持续；没有伦理的家族，不明白伦理的家族，很难持续。富裕之后，大家要爱，那就持续，不停的创造，为生命增值。

所以这一点就很容易解开什么是“富不过三代”的迷，就是关系的问题，自己跟自己的关系、家人的关系、企业的关系、人类的关系、地球的关系。

于思宇：刚才曹先生提到了说有很多橡胶大王、汽车大王如何将家业传下去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话题。另外说一句曹先生也被我们大家誉为新加坡船王。

刚刚他说了三点，第一点是说我们如何将财富能够顺利的传承到下一代；但是更重要的是如何能把家族的精神和荣耀传承到下一代，这种精神和荣耀是有正面性的、是有意义的。第三点讲的是个人自身的修养如何能和自然达成平衡，如何能和社会、和社区连接起来。

这些是曹先生刚刚和我们分享的，关于家族传承，他个人的一些经历。

曹慰德 ：我补充一下你的财富是资源,资源没有意义或者错的意义。不明白资源来做什么的，那个不能算是。如何保护自己资源，如何用这个资源来赚更多的钱，它本身是一个问题。整个的经济体系有问题。所以刚刚讲的三点都是创始人家族传承了恐惧，自我、自大的东西，那就很危险。从前整个家庭的“齐家”是当家修行。这个时代变了，因为文化在退化，全家人要共修才可以传承。

而家业是什么？不是你做什么生意，大家都知道做什么事情都在变。而是你这个家怎么去做贡献，一代一代你留下来的是什么样的业。做好事，有贡献，下面有业；做不好的下面也有业。我们家庭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家业？是爱的家业呢？还是恐惧的家业？自私的家业还是做出贡献？今天晚上听你们说了很多关于ESG、风险投资等等。也就是大家慢慢把我们的投资向善的方向走，变成一个很好的投资的业。

于思宇：谢谢Fred。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了解到，从2000年之后，您打破了家族不进入内地投资的想法，把很多精力放到了中国内地的业务上，包括Fred自身有很多时间其实是在上海度过的。今天我们的活动举办地在上海，大部分出席的嘉宾也来自于中国。曹先生和我们分享一下为什么会做出一个这样的决定，选择把您主要的精力放在中国？

曹慰德：我的投资大部分在外边，不过我的个人精神投资大部分在中国。为什么？你看这个时代中国政府在做什么？它正在做ESG跟影响力投资。它在做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样子的世界观、天人合一的世界观、和谐万邦的世界观、和而不同的世界观、社会观、国际观，还有人心至善的道德观。要创造一个有中国特色，刚才提到的这个世界观，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们知道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受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影响的个人消费主义带来的问题。

现在中国在搞善经济，在搞影响力投资。方向是对的，格局很大。你看全球的领导者，谁在做这件事情？美国吗？美国的态度是我是老大，你们不听话，我就打你。你会跟它吗？你会去那边做吗？不会。这个是不好的。而中国才是正道。一定要跟从和支持正道的国家。所以我挑跟中国走。我在挑中国做中国要创造的善经济。所以虽然我投资在外面做的多，不过我的精神在中国多。因为这是正道，我感觉到这对我们好。中国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中国明白怎么通过第三次分配实现共同富裕。这个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的主要方式，也就是 ESG。ESG是最低的标准，影响力投资是我们的方向。而现在你看国外，大家利用ESG、影响力投资去赚钱，这个相当于一样的经济（资本主义经济）所带来的问题。就是资本主义垄断人的无知跟贪心，这样不行。中国（政府）很好，它什么都要管，现在正在管企业。中国（政府）不允许资本有赌博行为。稳定就是繁荣。

为什么要在中国？因为中国是未来，全球的未来。所以我要在中国。

于思宇：刚刚曹先生反复提到了一个词叫做“修身”，这来自《礼记•大学》里的一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的是明确自我的理念、提高自身的修养，可以帮人们增长智慧，相信把自己和自己家庭经营好的人，一定可以把国家治理好。

我注意到曹先生出版了新书New Path to A Better World。我们在财富社与社会里边也在不停的讲说如何建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您在书中也多次提到说，个人的修养对和谐社会的建立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请曹先生和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新书。

曹慰德：对的，我最近写了一本新书。我上一本书出版有好几年了，是关于量子领导力，商业性意识。这本新书是我跟科学家一起写的，是关于这个时代有个新世界观，叫做量子世界观。它是从物理到形而上的一个桥梁。

这本书讲到随着新时代的来临，有着新的文明，新的路，建设更好的、和谐的未来，从一个分的世界向合的世界转变，是个光明的时代。我们选择走这条路是正道。我在书里提出一个重要概念，就是说中国文化是生命科学，它可以把现在西方的生命科学合在一起，创造更高层次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因为这个是个生命科学，是一个（追求）幸福大健康的时代，所以这本书是与很多科学家一起写的。他们相信中国对未来（的规划）是科学的，中国现在走的路是一条生命科学之路。

于思宇：刚刚曹先生和我们一同分享了曹氏家族的故事， 曹氏家族传承的故事，您自己的故事和您和中国的故事。我们从中了解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点和可以继续讨论的话题。再次感谢曹先生能够远程接入我们今天的晚宴，我们也希望和曹先生在不久的将来上海再见面。